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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生病的纳瑞德(修)

作者:脑里有点水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推荐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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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生不如意,十有**。

    1934年,经济危机退去,英国终于能喘上一口气,虽说市场上萧条至少没有前几年的绝望,沃尔孤儿院的条件稍有好转,恢复了一年一次郊游,这对从未出过远门的孩子自然是开心的,一改以往的沉闷,科尔夫人也一样,但她最重要的目标是给孤儿院寻求来自富人们的资助。

    19世纪的富人分为两种,一种是贵族,世袭家业的,一种是暴发户,一夜暴富的;英国的世袭贵族都有固定的土地为家业,这些大都集中在乡下,但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总会有几个不肖子孙的例子靠变卖家产度日,而底子浅的暴发户们想要融入家族史有老太太裹脚布一样长的上流社会,不管在城里有多少产业,只要一听到哪里拍卖百年古宅,哪怕是深山都会蜂拥而至,并且乐此不疲,于是,出现一个很有趣的现象,真正的富人都在郡县。

    这群万恶的有钱人····绝没有羡慕嫉妒的纳瑞德小姐如是想,不可否认,真正有钱的人谁会上班,或是工作呢?钱多到以花钱为人生目标的人,才是真·富人,又称,人生赢家。

    一直想要树立正确的人生观的纳瑞德小姐,解决掉弟弟小情绪后,领着人主动投案自首,当然为了保护弟弟,她略略隐下了一些过程(比如一群蛇说成一条蛇),但因不在孤儿院,科尔夫人也不想让自己落个苛刻的名声,随便给了一个取消晚餐的处罚。

    “这个结果还不错。”纳瑞德小姐当是这样想的,超能力这种事情,不是任何人都能接受得了的,尤其在有专注火烧异端五百年光辉历史的西方国度。

    “莉莉,你刚刚··在撒谎?”汤姆显然不懂纳瑞德小姐的做法,这和她平常教导的互相矛盾。

    “唔··对。”纳瑞德小姐点了点头,又说道,“谎言分两种,一种是恶意的,害人害己,我不喜欢,同样我也不希望你学会它,另一种,是善意的,它建立在不伤害他人或能帮助他人的情况下,适当的说一下,无伤大雅。”

    “有点复杂,”汤姆歪着头想了想,问道,“那莉莉你骗我说吃饱了把食物让给我的事情,属于哪种?”

    我的弟弟记性真好···纳瑞德小姐有点小尴尬,被人识破小把戏的感觉还挺不好意思的,随便哈哈一句,“善意啦,当然是善意的。”

    “又骗人。”黑珍珠般的眸子写满不赞同,反驳道,“莉莉常说,饿肚子会生病,你现在又说恶意的谎言,害人害己,可你让食物给我,自己没吃饱,等于伤害自己,所以你的谎言是恶意的才对!”

    说完,汤姆又推理一遍刚刚的话,觉得没有破绽,肯定般的点点头。

    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纳瑞德小姐有种膝盖中一箭的蛋疼,捂着脸,悲痛的说道,“··弟弟··举一反三不是这么用的··”

    弟弟太聪明也是一种醉。

    还有别拿你的乌鸦嘴咒我生病!!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又或许是汤姆小弟的乌鸦嘴太厉害,在结束远游后回到伦敦的孤儿院第二天,纳瑞德小姐一病不起。

    我赌一包辣条,弟弟绝壁是传说中的隐藏种族——乌鸦精·····烧到睁不开眼的纳瑞德小姐如是吐槽,如果说人生是一种挑战,那她的一定是极限挑战的那种,啊不,一定是铁人三项,不限作死运动。

    起初科尔夫人认为是普通的发烧只要睡一觉就好,没想到纳瑞德小姐高热不退,起了大片皮疹,意识到严重性,这才让汉斯去请医生。

    没多久,请来一位教会的医生,两鬓泛白证明有些上年纪,带着老式的眼镜,耷拉着眼袋显得有些疲惫,在科尔夫人指引下,上了二楼,站在门外往里看,原本是双人间的宿舍现在只有纳瑞德小姐一人躺在床上,除了她身上的毛毯其他都是一片空旷,原本瘦小的女孩如今更加细小,仿佛有眨眼睛便要消失的错觉。

    医生听完科尔夫人对病情的描述和简单隔离的做法,并没有随意的发表想法,只是从护士手中接过医用手套和口罩,挂上听诊器,进到房间内,做了几个基本的检查,他很快就退出来,似乎有些慌张。

    “哦··科尔夫人,你做的是对的。”男医生涨红着脸重复这句话,手撕扯的口罩和手套,仿佛它们快把他咬伤了,“是痘疮··上帝保佑,那孩子得的是痘疮!”

    “我的上帝!”科尔夫人捂着额头半天缓不过,求助地问道,“这该怎么办?!海因斯医生,这可怎么办?!”

    “这要看上天是否仁慈···”话一说完,海因斯医生有些后悔,握着挂坠划了十字习惯性的祈祷一句“仁慈的主宽恕我”,紧接着说道,“你先去看看其他孩子,把有迹象的隔离起来,再给孤儿院进行一次消毒··至于生病的孩子,只能·只能尽力而为了···”

    “我这就去上报教会,到时··到时··你做好准备,科尔夫人。”

    医生的表情很沮丧,从业三十年他当然知道有些事情非人力能挽回,可每一次见到生命逝去依然会难过,尤其是在无法救治的疾病前,渺小无力是他唯一的感受。

    人,总有做不到的事情,比如,从死神手中挽救生命。

    可医生的职责是救死扶伤,每一次目睹死亡,这就像是一种对其职业的嘲讽。

    在海因斯医生确诊后,这个名为痘疮的疾病像是在附和他般,于此后的几天爆发,孤儿院里有一半的孩子都病倒了,一时间每个角落冲刺石灰粉和消毒液的味道,还有焚烧衣物的黑烟盘旋于天空,蔚蓝蒙上一层灰色,就像死神不详的羽翼。

    这特麽是在搞笑吗!!!!!!!忍下咳嗽的纳瑞德小姐裹着毯子如是想,以为被误伤砸死是最倒霉的事情,没想到重活一世,居然得了天花,那个纵横人类社会几千年于1979年绝迹的天花!are you kidding me?!

    堪称“世界之最的三大瘟疫”之一,致死率仅次于黑死病的天花!

    这运气这概率怎么不去买彩票!

    所以,这是在告诉她,至今的坚持,梦想的未来,只是一场无用的妄想吗···纳瑞德小姐已经烧得流不出眼泪,深吸下一口气,看着仅有一张床的空旷房间发呆,好像今年开春湿度比以往大些,得不到阳光的地方长出霉斑,白色中夹杂着灰色,像是一种衰败的色彩,仿佛是在暗示,她,她的命运,都是暗淡无光。

    早知如此,还不如从房顶上跳下来,一了百了来得轻松····

    哒·哒哒··

    清脆的快速的,敲打某物的声音,长期的低烧下身体变得虚弱,纳瑞德小姐只是转过头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玻璃窗外有颗黑乎乎的脑袋,似乎透过玻璃想要寻找什么,当他看到纳瑞德小姐的位置,有些激动,敲打的声音更急切,大概是想引起她的注意。

    ··喂喂,弟弟··这里是二楼啊···

    纳瑞德小姐的心情很复杂,有个人不顾安危想要来见她,她很感动,但为此被传染或是受伤,她一定会难过死的。

    ——莉莉。

    男孩依然敲打的玻璃,不断喊着名字,那个劲头真是不达目标不罢休,好一会,纳瑞德小姐都没有过来,男孩知道是在做无用功,贴着窗户静静看她几秒,抬手指向窗户上按有窗栓的地方,接着发生奇妙的事情,明明没有人,但窗栓像是被一只隐形的手一点点推开,直到即将打开,却被一只因丘疹和疱疹变得肿胀走形的手按下,并重新推回去,锁好。

    “莉莉。”

    男孩的愤怒,即使隔着窗户也能感受到,纳瑞德小姐不想让人看见她可怕的模样,尤其是窗外的男孩,毛毯裹着牢牢的仅露出一双翠绿的眼睛,和一只紧紧按住栓扣的手,对于弟弟,她的回答,只是微动几下头。

    “为什么!”

    像是心有灵犀,男孩看懂了,但他不懂莉莉·纳瑞德的拒绝,一如他不懂天花的可怕,莉莉懂,每天都有孩子熬不住,连她也是苦苦挣扎,谁也不敢保证明天是否还能醒来,唯一万幸,只是小规模的爆发,且发现早隔离早,没有影响太多人。

    对不起··也许我不能陪你了。

    还好··你是健康的。

    疾病的阴影没有蒙上她的瞳孔,依然绿的仿佛是春风吹拂下发的新芽,在男孩看来,那是一种随时会消失的脆弱,太幼小,即使笼在双手中也有害怕失去的错觉。

    莉莉,我好……担心。

    莉莉,你很难受吗?你为什么不让我进来?

    莉莉,看不到你,我好寂寞。

    莉莉,什么时候你才会好?才能离开房间?

    男孩问莉莉,每一个字底下都包含着一个“想念”,受天花引起的并发症影响,莉莉无法说话,只能看着他,指尖隔着窗户勾画男孩的脸庞,是眷念,是留念,是爱··

    在看不到莉莉的日子里,每天都有人说,不要担心…要男孩乖乖的等,可他等了一天又一天···楼梯口莉莉一次也没有下来过,只有白大褂在二楼来回走动,也许抬着裹着被单的孩子下来,也许是送其他孩子上去。

    随时间越久,男孩问自己,难道他不够乖,莉莉不满意不理他了?这个想法一出现仿佛像野草一般疯长,塞满脑袋,他跑去问院长——科尔夫人。

    男孩:生病?!夫人…只要向上帝祈祷,莉莉就会好?

    科尔夫人:上帝是万能的。

    男孩重复了一遍朝礼堂的方向跑,科尔夫人则低垂着头握着十字架挂坠站在阴影里,就像神堂里的雕塑,当然人力不可企及,只能寄希望于神。

    一天,两天,三天···男孩虔诚的祈祷,一次又一次,从白天到夜晚,从希望到失望,不知重复了多久,终有一天,他又一次望向通往二楼的阶梯,觉悟了。

    神,之所以是神,是拥有世人没有的能力。

    身负与众不同的能力,命中注定他非凡人!

    他,亦同,为什么不能做想要做的事情?!

    他想要见莉莉。

    只要握有这力量,谁也不能阻挡。

    他要见莉莉。

    隔窗见到想念的人,男孩没有高兴的情绪,反而有一种即将失去的不安,他是年幼的,不妨碍他懂得恐惧,他与莉莉明明隔着玻璃,却让他感觉是隔着一堵推不倒翻不过的高墙,一边是生,一边是死,分离了他与她,遥远得仿佛有着一条巨大的鸿沟,他们站在对岸互相遥望。

    莉莉,请不要离开我。

    作者有话要说:  渣作者感觉到洪荒之力集结在两手,按不下键盘···这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