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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二章 夜的悲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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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

    季昭华总是睡不踏实,眼前映雪跟夏侯忱的脸总在闪。不得不承认,她不管跟夏侯忱有什么样的隔阂,到了如今这样的局面,她最思念的人,还是夏侯忱。从她出事后,从周国一路辗转到夏国,从秦王府到私家宅院,再到后来的皇宫,季昭华从未静下心来想过,她最安宁最安定的日子,都是在夏侯忱身边。就算是怀着映雪,那么虚弱绝望的时候,她也没有如现在一样,惶惶不可终日。

    突然身后贴上来一具躯体。

    在季昭华惊呼之前,大掌捂住了她的唇。

    “别动,是我。”指间粗厚的茧子,刺着季昭华的皮肤。

    夏侯忱长期握笔批改奏折,所以无名指关节处有薄薄的细茧,而夏侯慎长年使用兵器,食指与拇指之间有厚茧。

    此时躺在她身后的人,明显是夏侯慎。

    季昭华真的不敢动,也不敢出声。不敢动是因为他离她如此之近,她全身的肌肉都已经僵硬了起来,根本动不了。而不敢出声则是,她跟夏侯慎如此亲密的在同一张床上,就算是被值得信任的下人,也还是令季昭华无地自容。

    季昭华咬住嘴唇,那种令她作呕的耻辱感再一次跃然心头,不是真的这么厌恶夏侯慎,而是他们现在的身份,以及季昭华心中浓浓的不确定及被强迫的无力感,都是他们无法逾越的防线。

    心里是真的疼,她不过是一个弱女子,曾经她有过最朴实最安分的心愿,遇一良人,过完此生。可是事与愿违,不能怪谁,选择孟辰良,是她的错误,她受到了惩罚,可是这惩罚总该有尽头,为什么她会沦落到如今人天地,要流转于不同的男人之间,季昭华无声的落泪,她不是没想过死,但是死在这一刻,是多么的可笑与苍白,她死了,孩子怎么办?尚在昏迷的夏侯忱怎么办呢,总是有割舍不下的事情,总是有割舍不下的人。

    她当年在那样孤绝,悲惨的情况下都能咬牙撑过去,现在没道理不可以。

    夏侯慎将自己的脸完全埋在她柔顺的长发里,她在哭,他知道。但是怎么办呢,他似乎已经着了魔,事实上,从他决定要夺回她的那一天,他就已经没有了回头路,他什么都没有,从开始到现在,一切的一切,都是他皇兄的,皇位,江山,权利,女人,每一样,他夏侯慎都没有得到。

    他只是想要一个心爱的女人,仅此而已。

    阿雾已经死了,就算阿雾活到今天,夏侯慎想也许也是比不过季昭华的,对于男人来说,事实就是如此,少年情热时候喜欢的人,遇在功成名就身居高位时令他心动的人,更多时候男人会选择后者。不是因为前者不好,而是后者更符合男人现今的需求。

    夏侯慎深深的吸一口气,哑着声音说:“你该知道的,我不会伤害你。”

    不会伤害,季昭华知道,当然知道,但是伤害并不是单单指身体上的。

    夏侯慎听到她哽咽的声音,在这漆黑的黑夜里,高大刚毅的男人才露出脆弱伤心的表情,若是还有选择,他不会走到今日,可是没有办法。

    想要夺回原本属于自己东西的欲念逼的他发疯,孤寂,冰冷的秦王府,于他是一座牢笼,他就像困兽一样,想要逃离出来,拼了命的想要逃出来。

    那一个个漫长的深夜,他都在思考,如果他能更加有权势,能给季昭华更好的保护,她当初是不是就不会被带走,他们曾经是那么的近,失之交臂都不足以形容,人最怕的事情就是不甘心,而夏侯慎就是如此,他不甘心。

    明明季昭华是他的女人,是他救回来的,是他先得到的。

    为什么到了后来,她会被别人夺走,而这个人正是他的好哥哥。

    人都说皇族的人是斗虫,绝不可能真的一个服从于一个,非要斗个你死我活不可,夏侯慎曾经对这样的理论不屑一顾,对比于江山,他更喜欢来去自如的做大将,而不是如夏侯忱一般日日算计,但是就是因为如此,他才会失去对自己来说最重要的东西是不是?

    夏侯慎已经陷入偏执中,他将季昭华与一切化等号了,多你来长期居于夏侯忱之下的地位差距,因季昭华的事情被明显的体现了出来,夏侯慎从来,事事都是要让着这个做皇帝的哥哥,慢慢的他的不甘心日重,而能消除这种不甘心的,就是要夺回季昭华,夺回他想要的尊严与自由。

    从根本上说,夏侯慎现在也是在向他的哥哥,向所有人证明,他不是窝囊废,不是一个被哥哥夺去一切还要摇尾乞怜的男人。

    “总会好起来的,当初你跟他在一起,不是也很痛苦,我只会比他对你更好。”

    更好么?什么是好呢?季昭华渐渐平复下情绪,让自己不要懦弱,不要哭泣,在这样的时刻,哭其实并没有什么作用。

    夏侯慎为了今日不知道筹划了多久,显然不会因为她的哀求而放手。而作为皇家子弟,能走到今天谋害哥哥而登位,也不是什么想不到的事情。

    她能做的只有跟他谈判。

    季昭华转过身来,直视着夏侯慎的眼睛。

    他的眼睛亮极了,同样深邃的蓝色眸底,让季昭华不由得想起夏侯忱,不同的是,夏侯忱的眼睛总是笑的,如沐春风。而夏侯慎的,却充满了戾气,满是阴霾。

    他怕也是不好过的吧。

    她在看他,夏侯慎同样在看她,刚刚哭过的眼睛,如被雨水洗过的一样,明亮的,温和的看着他。

    你是我在暴风骤雨里仍然等待的人。

    夏侯慎情不自禁的低头,想吻她的眼睛,但她明显排斥的情绪还是感染了他,他在距离她眼睛三寸的地方停了下来。

    不是不能用强,只是有些爱恋到了执念的程度,即便是她皱皱眉头,他都是舍不得的,就算现在只是看着她,只是闻到她的气息,他也是知足的。

    季昭华在此时说:“让我见见皇上吧,有些话我想跟他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