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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鬼魅魍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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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静好与安迪去了校长室,感谢他提供的帮助,配合调查魏颐扬的案子,与亚瑟校长道别后,两人离开。

    走出教学楼,两人穿过操场,身边是玩耍嬉闹的孩子们,耳边是他们的笑声,安迪手插着大衣兜,脚下的步子微微放慢,看向一个漂亮的小女孩,她笑得纯真而美好,安迪问:“你那时也该是这个样子吧?”

    秋静好顺着安迪的视线望去,然后轻轻的摇头,“不。”

    安迪转回头,灰蓝色的瞳,目光深沉,“那你还真是个无趣的小女孩。”

    秋静好向前走,“如果我活成每个人都有的样子,会普通成什么样?”

    安迪:“……”

    好吧,她终究不是一个普通女人,他不能要求她普通。

    安迪追上去,将她飞起的围巾抓住,从她脖颈上又绕了圈,秋静好立刻避开,“我自己来。”

    安迪垂眸看她,笑容谦和绅士,“秋,我忽然觉得迈伦的建议不错。”

    “?”秋静好眼神问他,什么建议。

    他将迈伦的话转换了一个意思,道:“迈伦说,你该有个稳定的男性伙伴了。”

    男性伙伴?

    秋静好目光笔直的看着安迪,“他认为我是个长期没性生活且脾气古怪的老修女?”

    呃……安迪一脸尴尬的诧异。

    秋静好收回眼,“别否认,你知道我会看出来你替他说谎。”

    安迪耸耸肩,“差不多意思吧。”

    安迪与秋静好在编造谎言上的反应恰恰相反,秋静好属于发自内心的抵触,而安迪却认为,某些善意的谎言,是生活的调剂品。

    正如此时,他借着迈伦的话,在试探秋静好,不过答案貌似不是他想要的。

    安迪并没有放弃,跟上女人的脚步朝校门口走。

    两人并肩而行,上了车后,秋静好若有所思,根据米兰达口述,魏颐扬在学校里的确与某些女老师有染,不过都是些虚传,可真正被她撞见的却是请了病假的珍妮。

    在一次孩子校外野营活动上,她看到魏颐扬带着珍妮趁孩子们都睡着,去了她的房间,之后一直没出来,她第二天就去质问魏颐扬,可是没想到他们却发生了关系,之后,他们保持着稳定的两性关系。

    秋静好坐进车内,脑子里有些乱,开车回研究所的路上,头越来越疼,她中途停车去街边药店买了止疼药,到办公室后,让新来的秘书送一杯温水进来。

    门被敲响,秋静好撑着额头揉太阳穴,随口应了句,“进来。”

    脚步声轻而缓,这不是秘书,她抬头,看到安迪端着一杯热水放在她桌上,关切的语气问:“不舒服?”

    秋静好接过杯子,“有点头疼。”

    安迪突然越过办公桌,掌心覆在秋静好的额上,她先是一滞,本能向后躲,在秋静好还没表达不满时,开口说:“你头很热,早点回家休息吧。”

    “我没事。”

    秋静好从抽屉里拿出药片,放在嘴里,温水送服。

    安迪低眸看她,“要不要为了一个初中时期的学长这么拼?”他顿了顿,又说:“还是一个对婚姻不够忠诚的学长!”

    秋静好放下水杯,“安迪,对你而言,事实真相重要,还是死者的私生活重要?”

    安迪直起身,转身朝外走,秋静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通过全国人口资源部找到珍妮。”

    “知道了。”安迪声音无力,手在空中挥了挥。

    办公室的门阖上,秋静好按了按发疼的眉心,将眼镜重新戴上。

    太阳东升西落,最后沉在她身后的那片山下,办公室的灯亮起,窗外一片繁华盛世。

    寂静的办公室内,发出女人断断续续的咳嗽声。

    秋静好坐在一堆资料中,眉心拧紧,她手虚握着拳,放在唇边咳了几声,又翻开一份关于人类骨髓移植的医学报告。

    这份医学研究报告发布时间在三年前,她认为一个金融学研究生不会无故对一堆医学专业用书籍感兴趣,这其中一定有他感兴趣的东西。

    屏幕上的字密密麻麻,其中还包括很多医学专用词语,这些在秋静好看来并不难,她突然间注意到其中一点,人类在进行骨髓干细胞移植后,学术上认为,骨髓移植后的人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人-人嵌合体(chimera)。造血系统和免疫系统的细胞的DNA已经变成了捐献者的,而其他细胞还是接受移植人的DNA。

    秋静好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她猛然站起,转身去翻魏颐扬的现场照片和验尸照片,某些零碎的片段集合在一起,她立刻按下内线,话筒内传来嘟嘟的忙音,她看了眼时间,已经晚上七点半了,安吉拉下班了。

    她此时浑身发热,嗓子也不舒服,咳了一下午,现在胸腔都有些疼了。

    但问题突破迫在眉睫,她还需要一些有力的证据佐证她的想法,秋静好打电话给安迪。

    彼时,安迪已经回到家,在宽敞干净的厨房里,做晚餐。

    他穿着白衬衫,手臂上一节节卷起至小臂处,西裤线笔挺,灰色的围裙穿在他身上,高贵、雍雅。

    男人的手修长,骨戒分明,将鹅肝清洗干净,从玻璃器皿中取出,平铺在砧板上,一旁的白色盘子里,按照颜色分类放着切得规整的配菜,电话突然震动,准备切下去的刀停下。

    安迪拿起白色的擦手巾擦了擦,去桌边按下免提键,“晚上好,秋。”

    秋静好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安迪,能帮我联系下医务署的人吗?”

    医务署,全国最大的就医整合资源管理部门,所有就诊过的人的信息,通过各医院的系统,最终汇入医务署的数据库中,这也是方便当人发现昏迷等问题时,医生通过这个系统查询到他过去的就诊记录,了解他有无病史及过敏史等。

    安迪右手按住鹅肝,左手握着刀缓而慢的切下,漫不经心的问:“你要查什么?”

    秋静好说:“魏颐扬的所有入院记录,病因及其他相关就诊记录都要。”

    客厅里放着优雅的古典音乐,安迪拿起白色的布,擦掉刀刃上的血,“好。”

    “我急用这份资料。”

    安迪转身开始煎鹅肝,“好,半小时后传给你。”

    “谢谢。”秋静好刚要挂电话,安迪突然叫住她:“秋!”

    “嗯?”

    “你晚饭吃了吗?”

    “……没有。”

    “我做了鹅肝,你要不要来尝尝?”

    窗外漆黑,秋静好收回眼,“不了,艾米丽已经准备好晚饭了。”

    不出所料。

    安迪微微一笑,将鹅肝淋上一层红酒,平底锅内发出滋啦啦的声音,“好吧。”

    “再见,安迪。”

    “再见,秋。”

    安迪端着煎好的鹅肝来到餐厅,此时,古典音乐声渐渐走向高潮,整座房子里都能听到震撼的音乐,水晶灯下,铺着精美餐布的桌上放着贵气的金色烛台,烛光晃动,将坐在位置上的女人的影子描绘在墙壁之上。

    来到桌边,安迪将一盘精美的鹅肝放在女人面前,“宝贝儿,尝尝我的手艺。”

    女人面无表情,头发梳的精致,白皙的脸颊涂着大红色的口红,她穿着酒红色的裙子,美得如女神一般。

    人影靠近,安迪在她唇上轻轻吻了下,女人依然纹丝不动,散大的瞳孔里,映着安迪的深沉的笑。

    安迪转身离开,又接连端了几盘做好的美食放在餐桌上。

    他举起高脚杯,对着女人说了句:“干杯。”

    ……

    半小时后,秋静好准时在电脑中发现了魏颐扬的就诊记录,资料很详细,时间跨度长达近十年之久。

    秋静好看到一条就诊记录时,人怔住了。

    不可思议的表情,有震惊、有疑惑、有恍然,一瞬间,所有零星的疑点都串联在一起,构建出事情的始末。

    可当她确认这个事实后,连秋静好自己都激灵了下。

    她手慌乱的翻看满桌的资料,最后落在魏颐扬的手指处,她将照片放大数倍后,回想起那片挂满旅行照片的墙,还有坐在沙发上手遮在额前的钟敏。

    他们的戒指……

    秋静好拿起手机,再次拨通了安迪的电话。

    电话声连续的响着,可里面迟迟没人接,秋静好有些慌,将有关的资料都整理好,锁进档案柜中才离开。

    此时,研究所里只剩下她一个人,狭长幽静的走廊里,一条昏暗的路带着阴森之气,她握紧手包,走出去。

    高跟鞋发出咔咔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研究所内,窗口一道黑影闪过,秋静好敏感的回头,朝窗户看去。

    窗外,风雨欲来,树影摇曳,好似鬼魅魍魉。

    秋静好呼了口气,继续走,打开研究所的门,关掉所有的灯。

    ……

    返回公寓的途中,冬雨转为大雪,鹅毛似得雪花落在风挡玻璃前,雨刮器快速的拨动,街上的行人稀少,车辆的行驶速度放低。

    秋静好被堵在一处繁华的街道上,雪越下越大,手机在彼时响了。

    她低头看了眼,拿起接听,“安迪,魏颐扬没有死。”

    电话那段静了几秒,“……哦?是吗?”又安静了一小会儿,“这件事,我们明天去研究所讨论。”

    “好。”

    挂了电话,车流继续行进。

    半小时后,秋静好走进公寓,她拍了拍肩上头上的雪,将大衣挂在门口,人刚走进客厅。

    突然——

    整个公寓的灯熄灭了,秋静好蓦地站住了。

    她是个非常敏感的人,尤其是在黑夜里,身后有人靠近,她听到了他的呼吸声。

    猛地转身,她盯着餐厅的方向,那里漆黑一片,心脏咚咚的狂跳。

    秋静好手有点抖,余光瞄了眼沙发,那里她藏了一把枪。

    她用最快速度朝沙发处跑,与此同时,黑暗中的人也朝她冲来,秋静好一跃而起扑在沙发上,手精准的伸进靠垫缝隙中。

    咯噔——

    枪呢?

    “唔……”她闷哼一声,被人从沙发上抱起,她镇定的反手扣住人的眼睛。

    可对方力气大,她被抱着朝客厅的尽头跑,当秋静好一拳打在对方的脸上时,她被打力抛向窗口,心顿时一紧。

    噼里啪啦的玻璃碎裂的声音在耳边响,她身体承受着剧痛,人向后飞出去,她面朝天,漫天飞雪冲进她视线里,窗口的黑影隐没在黑暗中,秋静好看到他惊恐的表情看着自己坠落……

    摔下的最后一秒,她痛苦的蠕动嘴唇:“为……什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