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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洪流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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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共产国际从20世纪20年代中期对中国革命给予了极大的重视,先后有不少的人物被派到中国来指导革命,这些来的人有成功的,有不那么成功的,也有失败的。维金斯基在“南陈北李”之间穿针引线,推动了中国共产主义小组的建立。马林参加了中共“一大”。鲍罗廷在指导中国革命时过于相信蒋介石,使中国革命吃了很大的亏。米夫最早提出了在中国农村可以建立农民苏维埃,还最早提出了中国民族资产阶级的软弱性。罗米那兹提议撤销毛泽东的政治局候补委员职务。

    65.“牛兰夫妇案”引出李德身份之谜(上)

    在任何一本辞典或者党史的资料里,都不难找到关于李德的条目。他的头衔是:共产国际派驻中国的军事顾问。然而,正是这位大名鼎鼎的军事顾问,曾经作为中国工农红军的最高指挥者,却因为他的错误指挥,导致红军第五次反“围剿”失败,差点儿遭遇灭顶之灾。

    很多言论把李德所犯的错误归入共产国际的指导。那么李德这个人他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他真的是来自共产国际吗?他来中国干什么?他的到来,又给中国工农红军的这种革命战争进程带来了什么样的变化?

    这都是半个多世纪以来,李德所带来的大量的谜团。仅仅为了弄清他的真实身份,中国共产党党员就花掉了七八十年的时间。

    要弄清李德的真实身份,我们必须从一个更远的源头去追寻。

    历史中很多事情的由头,都是一些光怪陆离的现象,是由极大的偶然性串在一起的。就像恩格斯所讲的那样,历史的必然是通过无穷无尽的偶然向前演进。

    1931年6月就有一个偶然事件。

    共产国际的信史约瑟夫,在新加坡被英国警察逮捕了。英国警察把约瑟夫抓捕之后,经过审问,发现约瑟夫是向马来西亚共产党人转移经费的。这些经费从哪儿来?从上海来。约瑟夫带的文件中有一个来自上海的电报挂号和邮件信箱。当时新加坡是英国的殖民地,上海又有英国最大的租界,英国人高效地作出了他们的反应,立刻通知上海公共租界的警务处,通过这个电报挂号和邮件信箱,迅速查实这个地址。

    这个地方住着牛兰夫妇。因为牛兰夫妇是被新加坡发生的事牵涉到的,并不是上海的地下党被破获了,或者什么交通员叛变了,可以说事先毫无预兆。牛兰夫妇来不及转移密码,也来不及转移账本,密码和账本被全部缴获。

    有一个电视剧叫《潜伏》,片子的主角是余则成和翠平,中国共产党的地下工作者就相当于他们这个地位。当然,《潜伏》的片子它是一个艺术的描写,而牛兰夫妇是一个真实的存在。

    牛兰夫妇被捕之后,我们确实可以看出共产国际秘密工作者的素质和纪律,那么多证据都被掌握,上海租界从多方入手,但居然无法查实牛兰夫妇的真实身份,最后他们企图从牛兰夫妇一家操的语言上打开缺口,一定要证实嫌疑犯来自苏联。结果发现,牛兰夫妇当时年仅四岁的儿子吉米,也只会说德语,不会说俄语。

    搞了很长时间,租界当局的审讯者和国民党政府都没有搞清楚,牛兰夫妇到底是共产国际的秘密工作人员,还是在上海冒险经营企业或者贩毒的西方人士。一直到了20世纪末苏联解体,苏共中央和共产国际的大量档案披露,才证实了牛兰夫妇当时是共产国际驻上海的主要负责人。

    牛兰的真实姓名是雅可夫?马特耶维奇?鲁德尼克,1894年出生于乌克兰一个工人家庭,1917年2月在推翻沙皇统治的斗争中开始革命生涯,成为布尔什维克的一员;1918年被选入捷尔任斯基领导的肃反委员会“契卡”,到欧洲数国执行任务,在法国被捕,被判处两年徒刑;1924年刑满返回苏联,调入共产国际联络部担任与奥地利、意大利、德国等国共产党联络的秘密信使;1927年中国大革命失败后,被共产国际定为派往中国的最佳人选;1927年11月到上海;1929年开始全面负责中国联络站的工作。

    牛兰夫人的真实姓名是达吉亚娜?尼克莱维娅?玛依仙柯,1891年出生于圣彼得堡的一个显赫的贵族世家,自幼受到良好的文化熏陶,对语言的悟性极高,精通法语、德语、英语、意大利语,还研究过格鲁吉亚语和土耳其语。她同样在十月革命中加入布尔什维克,1925年在维也纳与牛兰相识相恋,1930年年初带着儿子来到上海,协助丈夫工作。

    这是一对经验丰富的革命者夫妻。穷人家庭出身的鲁德尼克和富人家庭出身的玛依仙柯的结合,使他们对各种社会环境具有更大的适应性。他们在上海的任务主要有三项:

    一是利用在租界内的各种合法身份,完成共产国际执委会以及远东局、青年共产国际、赤色职工国际与中国共产党和亚洲各国党的电报、信件、邮包的接收与中转;

    二是为赴苏联学习、开会、述职的东方各国共产党人办理各种手续;

    三是利用公开渠道接收共产国际从柏林银行转来的款项,分发资助中国及东亚各国的革命运动。

    即使外行人也能从这些任务看出来,牛兰夫妇负责的这个联络站,实际上是共产国际在远东的信息流、人员流和资金流的转换枢纽。正因关系重大,所以负责此事的人必须有丰富的经验,行为必须分外谨慎。牛兰夫妇完全符合条件。他们都在多个国家工作过,在上海他们持有多国护照,使用数个化名,登记了8个信箱、7个电报号,租用10处住所、两个办公室和一家店铺,并频繁更换联络地点,同时尽量避免与中国共产党的地下工作者直接接触。

    牛兰到上海的最初一年多里,不是到中国其他城市旅行,就是往来于上海和欧洲,疏通贸易渠道。后来夫妇二人搞了三家贸易公司,其中最大的大都会贸易公司资金雄厚,信誉也好,在上海商圈里口碑颇佳。如果不是约瑟夫在新加坡被捕,如果不是约瑟夫违反规定在文件中存下上海的电报挂号和邮件信箱,牛兰夫妇就不会暴露。

    牛兰夫妇被捕,联络站被破坏,使共产国际支援东方革命的信息、人员、资金转运通道被切断。祸不单行,牛兰夫妇虽然口风很严,但是恰恰赶上了顾顺章叛变。

    66.情报要员叛变,中共主要领导人死里逃生

    牛兰夫妇是共产国际在上海工作站的重要负责人,负责共产国际在远东的信息流、人员流、资金流等工作。牛兰夫妇被捕,使得共产国际在远东的工作受到非常大的打击。

    当时,牛兰夫妇隐蔽非常深,身份无法查实,工作性质也无法查实,租界当局无可奈何。

    那时的上海有个特点,全世界的各种投机者使用各种合法的、非法的、地上的、地下的手段,淘金的、骗钱的,在上海比比皆是,遍布租界内外,见怪不怪。牛兰夫妇被捕,从口供、身份辨别不出来要害证据。案子虽然棘手,但查无实据,只好放人。

    但就在这个关键点出了大问题——中共中央特科负责人顾顺章叛变。

    顾顺章在大革命时期担任过上海工人武装力量纠察队副总指挥,一度是周恩来的得力助手。他在1927年八七会议被选为中共中央临时政治局委员,“六大”以后担任中央委员和中央政治局候补委员。1928年年底,中共中央成立中央特别任务委员会,领导特科工作。特科负责人是时任共产党总书记的向忠发、中共中央实际负责人周恩来,第三人就是顾顺章。顾顺章对党的秘密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他的叛变使中国共产党面临严重损失。

    幸亏打入敌人内部、给徐恩曾做机要秘书的钱壮飞在顾顺章叛变的第二天获得情报,立即向周恩来报告。周恩来当机立断,在聂荣臻、陈赓、李克农、李强等人的协助下,连夜布置中央机关和人员向外转移。对此事聂荣臻同志有段回忆,说:“那两三天非常紧张,恩来和我们都没合眼,终于抢在敌人之前完成任务。”

    当国民党军政人员按照顾顺章的口供扑到上海,把各个据点一扫而光,绝大多数据点都没有找到。后来,据说国民党“中统”负责人陈立夫仰天长叹:“活捉周恩来只差了5分钟。”当然他说得太绝了,哪是差5分钟,周恩来同志其实早就转移了。

    后来周恩来多次讲过,要不是钱壮飞同志,我们这些人都会死在反动派的手中。

    顾顺章的叛变导致中共中央大转移,直接促使周恩来于1931年12月上旬前往中央苏区。虽然在周恩来的领导下,顾顺章叛变的影响被减到最低,但损失还是难以避免。外面的人容易走脱,已被关在国民党监狱的,危险就接踵而至了。

    最典型的就是恽代英。

    恽代英于1930年4月在公共租界被捕。他当时机智地抓破脸皮,化名王某,在监狱中并没有暴露身份。在周恩来的指挥下,中央特委的营救工作颇见效果。老闸巡捕房的探长被塞上一笔厚礼“打招呼”,使恽代英获得从轻发落,转押苏州陆军监狱。江苏高等法院的法官也被疏通了关节,准备将恽代英提前释放。

    周恩来已经派人到苏州去给将出狱的恽代英送路费了,恰在此时顾顺章叛变了,直接指认即将释放的苏州陆军监狱“王某”是中共重要领导人物恽代英,导致恽代英最终遇害。

    顾顺章指认的另两个人物就是牛兰夫妇。

    顾顺章与牛兰夫妇打过交道。1931年年初,共产国际派遣两名军事人员到上海,准备去中央苏区做军事顾问。牛兰夫妇将此二人装扮成传教士,中国共产党方面则由顾顺章安排这两人潜入瑞金。后来行动没有成功,两人返回上海后,牛兰夫妇迅速将他们送上外轮离境。顾顺章叛变后,立即指认了这件事。但由于牛兰夫妇行事谨慎,不直接与中共地下工作者接触,也包括顾顺章本人。顾顺章倾其脑袋瓜里的所有,也只能供出共产国际在上海有一个“洋人俱乐部”,负责人是个绰号叫“牛轧糖”的德国人——牛兰(Noulens)的发音与德文牛轧糖(Nougat)相近。

    当时国民党方面正苦恼跑掉了周恩来这条大鱼,一听有共产国际的“洋人俱乐部”,马上高度兴奋起来,迅速认定在上海租界被捕、操德语、国籍得不到确认的牛兰夫妇,就是顾顺章所说的“牛轧糖”——共产国际在上海的“洋人俱乐部”负责人。

    1931年8月,牛兰夫妇被“引渡”,在大批全副武装的宪兵押解下由上海前往南京。

    国民党方面力图以此为突破,一举切断中国共产党的国际联络渠道,使共产国际的远东联络体系瘫痪。在这种严峻的情况下,共产国际和联共中央被迫做出反应,开始组织营救牛兰夫妇。组织具体的营救工作,交给了苏联红军总参谋部远东情报局的上海工作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