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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2章 给小姐姐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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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见盒子的里头,垫着一层光滑的红缎子。

    初看便明了,在入眼的亮色中央,嵌着的乃是一块剔透的圆玉吊坠。这莹润的玉面上,半边儿,雕着大张四爪的腾龙,半边儿,则琢着挥动长羽的飞凤。

    其首尾相逐。

    生动不已,似是嬉戏。

    而无论是龙的鳞片须发,还是凤的丰满羽翼,细瞧之下,皆清晰可数,令人称奇,也不知是出自哪位大家之手。

    微微俯身,我光顾着欣赏今海掏出来的东西,一时竟忘了说话,直到面前人几分不好意思地告诉我,这块精致的玉,其实是他做的。

    !

    刷地抬头看人,我瞬间瞪大了眼。

    若说以往,今海的巧手我倒也领教过,犹记得飘在千金坊里的那面玫瑰旗幡,抑或是某人静心凝神时笔笔刻下的木雕,都比寻常的工匠要做得漂亮些。

    但从那些成品中,仍是可以看出稍许的生疏来。

    而眼下这个物件儿,可就厉害了,一分一毫,浑然如老手。硬要我夸上一夸的话,赵国不是有个首屈一指的工匠叫顾往安么,依我所见,落到赵小六手头的那只燕生,都不如今海做的这个呢。

    “虽然迟了点,但也算是我的一份心意吧。”今海憨厚地笑着,手且又朝前递了递。

    额。

    后知后觉,这东西原是小小徒儿做来送给我的,还真是个用心又费神的成亲之贺。

    顺手接过盒子,我一边勾着笑,真诚地道了句谢,一边,则是纠结着,这么精致的礼,我是自个儿留着呢,还是割爱给言大夫呢。

    忍不住手痒地挑着绳结,勾起玉坠儿。

    结果那块完整的玉,被我一提溜起来,便啪的一声轻响,分开,成了两块勾玉状,还正好隔开了其上的腾龙飞凤。

    “喔?”

    竟然是这样玩儿的吗?

    今海紧跟着同我讲,他一开始吧,本来只做了一块完整的龙纹佩赠人,但做完后,总觉得若是只给师公送了,而没有我的份儿,怕是很有可能会被收拾的,于是,就索性重做了一块这样的。

    人手一个。

    大家都开心。

    ……

    想得倒还挺周到的嘛。

    嗯?不对——

    若是按他所说,那这小子,其实一开始,便没念着我,而是只打算给言大夫送上独一份儿喽,是这样理解没错吧。

    诶哟。

    这胳膊肘儿拐的。

    抿着下唇横过去一眼,后者缩着肩反射性地一抖,心里,压根儿没懂我为何是这么一副要笑不笑的表情。

    放回东西,轻轻关上方盒的盖儿,我不再急着离开,而是同人一齐呆在帮里的居所中,且凭着为师的回礼之名,狠练了今海整整一个下午。

    后者久违地受上一番指教,反是乐在其中。

    这般耗去了半天的功夫,临走前,今海还缠着我问,他能不能学些基础外的东西了。我想了想,这小子的基本功也不差了,便侧头回:“你想学什么?”

    今海兴奋着,脱口一句:“随便,只要是师父会的,我都想学!”

    这个——

    忽然的欲言又止,今海误以为我是要回绝他,脑袋不禁缓缓地耷拉了下去,同时小声念叨着:“果然,还不行吗……”

    虽然自个儿勤勤恳恳地练着根本,不曾发过半句牢骚,可饶是他,也不免会想要蹿一回天。

    “啊——行倒是行。”意识到小小徒儿的失落,我摸着鼻子道,“但甭管是这江湖上盛名的,还是无名的,为师差不多都会。”

    要知道,姑奶奶我可是被花婆婆那一大屋子的功法秘籍给喂大的。

    这世上不会的门路,倒是真没几个。

    而今海在是我徒弟之前,还是我的小迷弟来着,故而听我这么说道,一下子就想起了我那些光荣事迹,更是回过神,发现自己的那句随便,或是都想学,可一点儿都不简单。

    那他到底先学个什么才好呢。

    “师父,我是不是只能先从简单的招式学起啊?”茫然的小徒儿问。

    “也不一定,你这底子练得好,易学的,难修的,都成,但这无论选哪一条,只要上了道,便不可三心二意就是了。”

    今海哦着声,依旧苦恼。

    唉,师父父是个行走的武林大百科,这搁面前的路多起来,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走了。

    说到底,我也并非什么名师,会什么因材施教之法,只觉得,人喜欢啥,我就来啥,而今海想学的是什么,自然只能他自己想了。

    反正我是不会干涉的。

    然而良久都没能出个结果,我便建议着:“要不你先挑着?等挑好了告诉我,我再给你翻册子出来,教着你练。”

    今海不假思索地点头。

    心里,已然打算着回去翻一本手记。那上头,有他在听宫先生讲书后,记下来的东西,少说,也有好几十页了。

    应该能从那里头寻个方向出来吧。

    ……

    别过小徒弟,看看那昏沉的天色,言大夫的济世堂算是用不着去了。

    而虽是知道人已回了府上,但莫名地,我还是特意绕着路,从济世堂门前过了一遭。那明明是国主特设的益民处,却并没有什么气派的门面,普通得亦如锦官城里的小医馆。

    此时,还有一个捋着白胡子的老大夫留在堂里看诊,另有几个小厮忙着清药材擦椅柜,这都是言大夫掏自个儿钱请来的人。

    短暂顿足,我默默地脑补着,某人今日是如何地在此处诊病忙碌。

    真的好久都没见过言大夫义诊了呢。

    心情陡地混沌,有时候吧,我觉得他是天底下最好的阿悔,可有时候,我其实又不太懂他。

    未曾问过的一句话,不期然地激荡在脑海里。

    哪怕言大夫告诉过我,做个小城大夫便是他一生的志向,可时至今日,我仍是不解,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做个大夫。

    挪回视线,背着手往王府走。

    转过几个街角,我却看见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稀落落的街道上,言大夫停驻在某个卖糖葫芦的瘦弱少年跟前儿,正递过去一锭银子,然后便接过了整个糖棒子。

    我听见少年问他:“小哥哥,你一个人能吃这么多么?”

    言大夫则盯着手里的糖棒子,浅笑着回:“我不吃,是给家里的小姐姐买的。”

    【作者题外话】:好像有点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