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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青萍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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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是什么日子,有人说是胜利日,有人说别再让悲剧重演,但是我以为,让倭寇在神厕前再次签下投降书,更有利于中国人民和世界人民的新陈代谢!

    “终于结束了!”

    守汉将自己放平在床铺上,让疲惫的身体去和松软的被褥做一番亲密接触,以缓解这些日子的劳乏。被盐梅儿熏染的香喷喷的被褥,让守汉有些如醉如痴。

    虽然是凯旋而归,但是,打了胜仗之后的事情一点不比打了败仗之后少,士卒的犒赏、那些战利品或者是商业利润的分配入账,武器弹药的损失统计、补充,各个单位的战斗总结统计、评功评奖,等等。

    最要命的便是关于军人伤亡保险的建立。

    在根据李守汉制定的经济公开、人事公开的治军原则下,此次吕宋之行的所得被统计了出来。

    获得白银一千七百万两。

    获得黄金二十一万两。

    获得铜,四十三万斤。

    获得赤糖两百万斤以上。

    获得生铁数字正在统计。

    扣除此次贸易货物成本、正常利润之外,尚有利润九百万三十三万零二百一十七万两!

    闻听此数字,全军哗然!

    不过,守汉下面的举动,更加令人大跌眼镜。

    “此番出行吕宋,不论在河静留守士卒,还是随同舰队前往之人,皆有赏赐。依然按照以往标准执行!”

    但是,执行的方式发生了变化。

    将九百万两白银中的二百万两,作为伤亡保险准备金储存起来,一百万两用于各处思无仓等公共设施的建设费用,二百万两用于河静通往各处的道路、桥梁建设费用,另有一百万两作为建设惠民、济民二局经费。惠民为药局,济民作为救济那些鳏寡孤独机构。余下部分按照出征者三,在河静留守者二,接受训练者半份的比例分发下去。同时为每一个士兵,包括船上的水手,还有那些接受过军事训练的壮丁们,办理了人身伤亡保险。

    按照保险条例规定,一旦军人在执行任务过程中发生人身伤亡,投保人将获得一定数额的赔偿金,可以一次性取出,也可以由受益人或委托人代为办理。至于说赔偿金额,将依据投保人的职务、级别、投保金额等诸多因素、系数综合计算。

    如果军人在服役期间未发生人身伤亡,则该投保人可在退役时将保险金全部取出,作为养老金使用。

    每一个人都根据这个原则紧张的计算着,自己是否接受这份保险,还是拿着真金白银回家去娶媳妇、盖房子?

    经过谨慎的计算,绝大多数人选择了最为保险、持重的做法:将赏赐应得金银的三分之二作为保险金,其余部分领取现金。

    这个也是在守汉的意料之中。

    不过,在几次战事之后,人们发现了保险的好处,原来自己除了受伤、阵亡之后有抚恤金之外,还可以领到一笔为数不菲的保险。于是,军中的悍勇不畏死之人越来越多,甚至是找死的人也越来越多。

    为此,守汉头疼了许久,最后不得不发布修正案,凡是不按照规定和条例执行武器操作的、不遵守军规军纪而受伤、阵亡的,保险金以五折发放。方才将这股歪风刹住。

    在盐梅儿香喷喷的床上没有享受几天,守汉的假期就结束了。

    “我容易吗我!?为啥别人都是可以当甩手掌柜的,凭什么我就得事必躬亲?为啥辫子戏里的干龙、炕席之类的,没事就四处溜达,泡妹妹,我就不行?!”

    嘴里不住的小声嘟囔着,守汉见到了这一段时间留守的李沛霖、陈天华等人。

    “大人请看。”李沛霖眼角略略带着一丝红肿,将一叠邸报递给了李守汉。

    嗯,这就是大明的报纸?守汉饶有兴趣的翻阅着,当然,这种报纸上是不会有明星八卦之类的,有的大概也都是诸如领导人讲话,奏折的批阅之类的。

    但是,一张邸报上的内容引起了守汉的注意。

    天启三年(1623)五月,黄河决口于睢阳、徐、邳一带,上下一百五十里内悉成平地,蠲免睢宁县天启元年二年各项钱粮。

    五月,朱燮元谋取永宁,总结以往失败的原因在于分兵力弱,于是尽撤诸军会于长宁,连破麻塘坎、观音庵、青山崖、天蓬峒诸寨。与秦良玉兵会合,进攻永宁,击败奢寅于土地坎,追至老军营、凉伞铺,尽焚其营。奢寅受伤逃走,攀虎中枪死。又追败之横山,抵永宁城下,遂攻拔之,降二万人。副总兵秦衍祚等克遵义。崇明父子一路逃入蔺州城。七月,蔺州为参将罗乾象攻克,奢崇明逃至水西龙场客仲坝,依其妹奢社辉以守。总兵李维新攻破客仲,崇明父子窜入深箐,生擒其妻安氏及弟崇辉。

    月三日,工科给事中方有度疏陈兵饷太巨:辽东战起,每年加派新饷四百八十五万余两,今已五年,共约二千余万两。“百姓敲骨剔髓,鬻子卖妻,以供诛求”。只山海一关,每年即需四百万两。此外,近年于登莱、天津、京师、通时、密云、张家湾以及海上共增新兵九万一千多人,岁费需九十万两;蓟镇旧兵议增饷,每年约数万两;其他操赏、牧马、舟车、俸廪等费,每年又需十余万两。总计各处新兵岁费一百二十万两,与山海关四百万两合之,共五百二十万两。每年加派之四百八十五万两,即使全部用于山海关内外,仍缺三十五万两。而实际上,山海关一带每年尚缺饷一百六十二万两。乞敕户、兵二部总计之,养兵补饷,不病国,不厉民,毋待其变而后图之。上命户兵二部详议具奏。

    八月十七日,工科给事中陈尔翼疏言:浙省织造料价一百零一万五千四百余两,今亏额三十七万八千五百余两。乞于十八运内减免数万,或每年暂停一运,以苏民困。皇上不允。

    原来如此!弥漫数年,为祸西南数省的奢安之乱就要平定了,但是,辽东的战事还是旷日持久。怪不得李沛霖眼角红红的,想来是听说了内地的官绅提起辽东之事便要大肆抨击李成梁养虎为患。换了任何一个人,只要略有心肝,见到自家长辈死后尚且被人如此折辱,焉能不动容?

    “还有,大人,除了黄河决口之外,西北陕西大旱,已经酿成了民变。”李沛霖将另一份邸报抄件递给了守汉。

    这是一位西北籍贯的官员给朝廷的报告,大概意思就是说,我的家乡因为连年的干旱,颗粒无收。老百姓没有粮食就吃草根,没有草根就吃树皮,没有树皮了,百姓们只得上山去挖掘观音土充饥,而观音土少食辄饱,不数日则腹胀下坠而死。为了生存,饥民相聚为“盗”,与其坐等饥死,不如为“盗”而死。又烧人骨为薪,煮人肉以为食者,而食人之人,不数日即面目赤肿,燥热而死。

    终于来了!守汉心中说不出的感觉,他知道,小冰河期就要开始了,在接连不断的灾荒中,涌现出来无数的饥民,在这些饥民当中,就蕴藏着将明王朝推翻的力量。或者说,这里面便藏着压垮明朝的若干根稻草。

    “我们的粮食收成如何?”想起了稻草,守汉又追问自家的粮食收成。

    “今年的第二季稻谷已经入库,第三季的水稻也已经开始灌浆,预计可以得到一个不错的收成。部分去年开垦的荒地拜大人的秘法所赐,今年已经开始试种水稻,大概面积在三十万亩左右。又有新开垦的荒地近百万亩,种植了玉米、番薯等作物。按照亩产三石的最低产量预估,应该增加一百二十余万石左右的粮食入库。这是第二季稻米的公粮。”李沛霖很是负责的报出了一连串的数字。

    所谓的秘法,不外乎是守汉当初提出的针对稻田倒伏的草木灰加石灰水熬煮之后产生的所谓力田粉。各处的农民如今将此物视作丰收的保障,大批的人背肩扛运回去,洒在自家地里。

    同时,大片新开垦的生荒如何迅速变成熟地,可以种植庄稼,这个难题令负责垦荒和农事的郑全芳大为头疼,按照以往的经验,这样的过程至少要两到三年才能完成。

    本着矛盾上交的原则,这个难题又一次摆到了守汉面前。

    “什么事情都要我来,要尔等匠师协会何用?”守汉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在禀帖上如此批复。

    说者无心,听者却有意。

    看着批复回来的禀帖,匠师协会的一干人有些诚惶诚恐。“咱们这些人,承大人的恩惠,如今是衣食丰足,走出去到处都有面子,家里的柜子里也有银子铜钱,但是,却如何让这些事情都去劳烦大人?”

    匠师协会的几位大佬如此表示。

    于是,少不得集中人手来攻关了。

    在守汉根据自己的一知半解提示下,匠师们开始对粉煤灰、草木灰、食盐、尿、煤矸石这些东西进行孜孜不倦的研究。混合、溶解、煅烧。一个个想法被提出,一个个被推翻。一道道工艺进行试验,但是,试验的结果都是一个词汇,失败。

    直到试验记录在匠师协会的柜子里积累了满满的一个柜子。各式各样的实验器材也在匠师协会的库房里堆满了一整间库房。人们却发现,没有实验用的钱粮了!

    几位匠师协会的主事不得已硬着头皮来请守汉为此项目继续增加经费,或者说是来请罪。

    此时,守汉正在为远征吕宋做着准备,忙的脚打后脑勺,但是,得知几位老先生已经因为自己的一句话,折腾了几个月,每天身上都是一身煤灰、草木灰,夹杂着尿骚味。这让守汉很是不忍。

    大笔一挥,四千两银子从守汉自家的内库批给了匠师协会作为实验经费。

    安定了几位老先生的心,少不得要坐在一起讨论一下技术细节和思路。

    这一谈不得了!

    守汉惊得有些呆了!

    匠师协会的思路已经摸到了著名的侯氏制碱法的边上了。

    而且,制碱法中,最为困难的一个环节,氨水的规模化生产,除了可以从尿中加草木灰之类的物质加热产生氨气,再溶于水这个思路,老先生们还发现了另外一条路子。

    在地下或地上用砧垒一个一丈来高直径2.5尺的恒温炉,在炉的顶端旁边留一个通气道,道口安上2、3根直径6寸粗的铁管,铁管向上伸长9尺左右,伸到用砧垒好(3尺高1丈长)并放有水的冷却池内。在冷却池内要安八根连接的细管,这细管一端连接粗管,一端伸出冷却池送出废气,在冷却池内管上,搞一个小口接上细管,细管伸出冷却池外,氨水溶解于水后就从此管流了出来。

    有了氨水,便可以进行制碱活动。须知,氨水是制造纯碱的基本材料之一,而纯碱又是制造烧碱的基本材料之一,烧碱则是制造脱脂棉的基本材料之一。如果没有氨水就没有纯碱,没有纯碱就没有烧碱,没有烧碱就没有脱脂棉,没有脱脂棉就没有医用棉,没有医用棉就无法给士兵配备急救包,。。。。。很多东西都无法进行。守汉被眼前的成果晃得头晕眼花。他知道,很多事情解决的途径,或者新的事业开启的大门钥匙,就在眼前这几个以为自己很没有用,为大人糟蹋了不少钱粮的匠师手中。

    只不过他们自己不知道罢了。

    谁说古人没有智慧?只不过是智慧有时候就是那一层窗户纸罢了!

    定定神,努力让自己平复一下心情。守汉开始同眼前几位匠师交流。

    “几位先生莫慌,我看了大家的试验记录,应该同我要的东西不算远了!”

    守汉的话并不是虚伪的安抚人心,而是确实如此。有了氨水,便可以形成碳酸氢根,有了碳酸氢根便可以想办法让它结晶。

    这也就是侯氏制碱法的精要所在。

    侯氏制碱法是所有制碱法中效率最高而且对工业基础要求最低的一种制碱方法,除了一个导气循环管外其他的毫无技术压力,什么时代都能搞。而这个导气管,守汉已经想好,就用目前最为成熟和稳定的青铜来制造。

    只要有氨水的充足保证。

    如今,拜烧焦炭所赐,大量的煤矸石被挑选出来,成为工业废品,但是,废品是放错了地方的宝贝。

    同样放错了地方的宝贝,便是大量焦炭炼钢或者炼铁之后产生的粉煤灰。

    这玩意非常污染环境,但是这玩意实际上也是一种宝贝,在守汉的鼓励和指导性意见下,匠师们把粉煤灰跟纯碱按照1:0.87的比例混合均匀后,放入炉内煅烧。温度为875℃,煅烧时间为1.5个小时左右,煅烧之后形成的物质,就是完全合格的硅肥。

    硅肥通常用作底肥,一亩地施放50-100斤。但是需要注意的是一定要在酸性土壤施放,土壤酸度越高效果越好。

    于是,第一批生产出来的硅肥,被用在李家自己新开辟的生荒地上。人们很惊讶的发现,那些土壤,迅速的发生着肉眼可以看到的变化,半年下来,已经可以进行水稻的种植试验。

    “这三十万亩新水田,虽然能够种植水稻却有一点弊端。”李沛霖的话,将守汉从狂喜中拉回到现实中。

    “什么弊端?”守汉心里有些慌乱,不会是化肥的使用,导致了什么新问题的出现了吧?!

    “禀大人,据农夫反应,这些水田,无法进行稻田养鱼行为。鱼苗放到水中,不久就死去。”

    不死才怪!守汉听到这话,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地。那稻田里的水,是化肥溶液,鱼苗在化肥液体里泡着,能够存活多久?

    “这个,也不妨事!宗兄,你回头和福伯议一下,然后让我那屋里人以我李家的名义出一个告示,凡是种植我李家新开辟水田的农户,我个人补贴大家每户一两白银,请大家吃鱼便是。另外,收完这一季稻子,明年他们可以试行一下稻子和油菜套种。油菜籽我李家供给,收获的菜籽,我家按照市价收购。”守汉心中不住发出一阵阵得意的狂笑。鱼没有了,我却可以推广油菜水稻套种技术,从而得到大批的油料。

    手中有粮,心中不慌。

    这是守汉的爷爷多年来一直在嘴里叨叨的一句话。

    “如今我将军府下属各地,因为肉食食用较多,所以,稻米等反倒有所结余。户房已经下令,对于愿意出售余粮农户,库房及粮商不得借机压价。”

    因为纵帆船作为拖网渔船使用,大批的海产品投入了市场,以往一个壮劳力一天至少要二斤粮食才能保证营养需求,在鱼松、肉食、蛋类等诸多副食联合下,已经减少到了一斤左右就可以保障需求。

    但是这个时代的人无法解释诸如脂肪、淀粉、蛋白质之间的关系,只能用自嘲式的解释:“人是贱种,没有的时候总是想吃,有了的时候却又吃不下去。”

    “大人,粮食问题如何处置?”福伯和吴存节、李沛霖作为行政系统的干部,眼巴巴的盯着守汉,希望得到他的指示。

    “吩咐下去,汉元商号、裕和泰、通和染坊等各家,对于售粮农户,敞开收购。”开玩笑,过不了多久,也许粮食也和石油一样,成了明朝的战略物资,

    “户房给各处村寨堡拨款下去,增加建设思无仓,各处村寨亦可以根据自己的情况,兴建各种义仓。同时,将军府直属的思无仓也要增加。这个,户房拿出条文来。”

    如果以后辖区内每一亩水田能够到达平均年产一千四五百斤的水平,再加上剪式船和纵帆船那可怕的速度和运输能力,守汉便有信心,用粮食换回大明数百年来吸取的美洲白银。“总比落到建奴手里修园子、抽大烟强得多!”

    翻阅着那些截止到上个月,也就是天启三年八月的邸报,守汉忽然想起了另一件大事。

    “宗兄,你对驻守中前所的宁前兵备佥事此人,如何看待?”

    关于这位,后世的网上可谓泾渭分明,毁之者称其为汉奸,誉之者称其是武侯再世,武穆之冤。

    “这个人?我在缙绅一览录上看过他的名字和履历,此人万历四十七年的同进士出身,四十八年授职为福建邵武知县,如今已经是兵备佥事。升官之速,可谓不旋踵。却不知才干如何,但,从他作为来看,只怕德才不符啊!不知战事,却大言什么,‘予我军马钱谷,我一人足守此!’却不知,如今大明缺少的便是军马钱粮!此人日后,下场必然惨过杨镐百倍。”李沛霖撇了撇嘴。

    “宗兄何以见得?有人称其为今日之戚少保呢!”

    “他如何同戚少保相提并论?!那戚少保,南倭北虏,所到皆平,且斩获首级累累,此人可有?”

    “戚少保死后,家无余财,只有数十卷兵书,可是,袁某本是贫寒,其人出仕任职之后,家中骤富,其弟已俨然成为粤省盐商之翘楚。”

    “志大才疏,又掌大权。猜疑心重,又好擅权杀人。权利与能力严重不相符,且有面临建奴不停进攻,唉!此人势必成为大明最大祸患。”

    李沛霖为袁督师下了如此的结论。

    “宗兄,你且看这一段文字,春,督师孙承宗令其抚哈刺慎各部,令其移出八里铺至宁远,收复二百七十里,这抚赏之策?。。。。。。”

    作为熟悉辽东敌我友之间纷繁复杂形势的李沛霖,便开始就李守汉的疑问为他解释。

    时山海关外为漠南蒙古哈剌慎诸部占据,为了分化瓦解塞外诸胡,朝廷采纳蓟辽总督王象乾的奏议,对边外蒙古部落实行“抚赏”政策,就是颁发赏银,争取他们同明朝结盟,共同抵御后金,至少也是保持中立的态势;一些蒙古部落首领接受了抚赏。

    “此政必为病民祸国之策也!”解释完抚赏之策,李沛霖为这个政策下了定论。

    “宗兄,却是为何如此说?”

    “大人,某在辽东、京师之时,常听家中叔伯言道,塞外诸胡,譬如饥鹰,饱则远飏。若要此辈服帖,需要临之以威,打得他梦里也怕,然后诱之以利,许以重利,用中原之粮布盐茶等物交易他部落出产,这样,方能制塞外诸胡。而今,我军兵甲不利,徒以财货诱之、抚之,不禘如割肉饲虎。”

    “且不说经手官吏上下其手,大发横财;如我是塞外蒙古台吉,势必狮子大开口,索要海量的犒赏,并要求开边市,购买粮米布匹盐巴生铁等物。而后,转手卖给辽东建奴,以获取暴利。”

    “如果我大明未餍我欲,那便有倒戈投向建奴之虞,试想一下,大明是不是会尽力满足此辈之要求?”

    “大人,方才您也看到了,我大明各地,水旱灾害不已,已是乱象方生,又有何余力去满足辽东之钱粮?”

    “如若朝堂诸公,不能满足此辈的贪欲,或是提出疑问,我敢断言,此辈势必会铤而走险。此人乃是御史候循的门生,那候循是何人?东林鼠辈尔!”

    守汉心中暗自叹息,莫小看了古人的智慧啊!要知道,几年之后,皇太极就会挥师进关,到那个时候,就是袁督师的黄泉路近了,少不得,菜市口上吃了三千六百刀。

    谈到了远方的政局,自然陈天华、福伯、吴存节等人插不上话,等到二人的话题稍稍松懈下来,陈天华等人接过了话题。

    “大人,近日拿获探子十余名!”

    探子主要是南方的阮家和北方的郑家派来的。对于一个在自己眼皮底下突然暴发的一个政治势力、军事团体,想来任何一个政治力量都不会坐视不管的。

    特别是,这股势力的膨胀速度异常之迅速。

    “大人前往吕宋期间,流入河静地区福建、广东两省移民已近三万人,其中壮丁有近两万人。属下将这些人中壮丁分出,其余人员令其在各处移民营中调养身体,做一些零星活计。”

    这就是李守汉和李沛霖的移民方案造成的。人们在“我只告诉你一个人”这样的诱惑下,大举移民到河静地区,准备去开垦那属于自己的五十亩土地。

    壮丁们在训练营中接受军事训练,挥动手臂进行队列训练时,想到的是远方的土地;舞动绝户刀时,想到的是远方的土地。

    唉!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技术手段,竟然会有如此的效果。守汉看着移民的费用开支簿子,有些心痛加肉疼。

    没办法,每一个移民,除了路上的费用是自己想办法之外,到了河静的鸿基港,只要是身体没有什么疾病的,那么,他的口粮、住宿便都是由将军府负担的。更不要说壮丁训练期间的口粮了。

    日后,前往水真腊地区开荒之后,三年之内那些口粮、工具、种子、武器、水牛、房屋等等各项开支,都要由李守汉负担。

    如果不是有食盐、砂糖等吸金利器的贸易收入支撑,只怕李守汉也要频临破产了。

    “这些人可以编制成三十个步兵营的部队,如果南下或者北上的话,南方的阮家和北方的郑家,都要琢磨一番如何应付。而且,我们的商队运送食盐和布匹南下,北上,也引起了这两家的注意。”

    李守汉的精盐在给他带来惊人利润的同时,也引起了北方郑梉和南方阮福源的重视。虽然说精盐给自己带来了便利,同时,大批的金银外流,也是任何统治者都不愿意看到的。

    “不光是南北两家的势力。东北方向的广西也有动作。”

    谈到了各方的关注,李沛霖也拿出了一份公文。

    “这是广西巡抚、总兵二人联合发出的行文,询问为何在千户所前任守备出缺之后,现任守备不前往总兵和巡抚衙门报到,接印?而是自行受理?如此私相授受,还说不是我大明官吏?”

    “广西是如何也注意到我们了?”守汉有些惊讶,要说阮家和郑家注意到了,那也罢了,毕竟有商队往来南北,而且,自己也同这两家有陆路相连。

    可是,广西可是有海面相隔啊!

    “大人,咱们的船只能够前往北方贩运盐斤,广西的船只如何不能来鸿基?毕竟鸿基离北海、廉州等港口不过数百里,况且我们榨坊已经开榨,需要大批的甘蔗,这些人南下运来,北上时正好运回盐斤和白砂糖。”

    李沛霖苦笑一声,要知道广西的食盐也是缺乏的,当得知不远的地方出现了一个能够提供精盐的地方,那些商人如何能够不趋之如骛?更何况,还有那洁白如雪的砂糖,哪一个不是能够让人眼睛发亮的东西?商人得知这个货源,简直如同苍蝇见血一般!很快,当商人们得知这些盐是有我大明的守御千户所守备掌握的,差不多所有人都开始动起了脑筋。

    这个时代的大商人,有几个没有官员背景的?

    于是,便有了这份行文。

    “好在只是试一试水,如果我们表示的过于软弱了,他们便会有无数的后手等着,什么下文申斥,去职、调防,等等,目的,就是为了夺取这个盐源。”

    李沛霖对于这些官场龌龊知之甚深,一语道破天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