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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 气急败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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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裳华淡淡一笑,“也没什么,不过是觉得眼前风景淡然悠远罢了,没有俗人俗事打扰,心情自然好了许多。”

    季裳华轻飘飘的一句话,根本没有将长平公主放在眼里的意思,好像她方才那一句话根本不能称之为挑衅。

    俗人俗事来打扰?那个“俗人”说的就是她了?

    长平怒火骤然燃起。

    然而对上季裳华明明妩媚却冷淡的眼神,她一腔怒火却是发泄不出来了。

    她冷冷一笑,“原来如此,季小姐果真是是好雅兴,不愧是京都第一闺秀。”这话她说的很讽刺。

    季裳华扬眉一笑,“来这里的人不多是游玩赏景,舒缓心神的吗?难道公主不是?”

    “我……”长平公主哑口无言,她今日来的目的可不单纯,不能说漏了嘴。

    实际上,她是跟着萧承泽来的,以为萧承泽还没有对这个清高自诩的季裳华死心,她厌恶季裳华到了极点,若不是听说季维之也在,她才不想来呢。

    可是,没想到又被益阳和季裳华联合起来奚落了一番,还看到了刺眼的一幕。

    想起了自己兄长对她的警告,知道此时不能意气用事,只是冷冷瞪了季裳华一眼,转而对林琼箫道,“原来林小姐也在。”

    分明是明知故问!这么长时间她才休息到吗?这个时候有要弄出什么事情?!

    季裳华的眼尾扬了扬,看着长平公主的行动。

    林琼箫显然也是深感意外的,但她毕竟是个沉稳之人,闻言只是微楞,然后行礼道,“是。”

    “原来,听说林小姐出身书香世家,是林祭酒的掌上明珠,家教甚严,平日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今日怎地和季小姐一般出了闺房呢?我和益阳郡主倒是没什么的,横竖我们不是那等大家闺秀,但是林小姐可真是稀奇了。”长平公主不阴不阳道。

    季裳华可是听出来了,长平公主这句话将季裳华和林琼箫一起骂进去了,暗指她们不恪守闺阁礼仪,随意出府,家教不严。还三两句将她自己和益阳郡主摘了出去,倒不是她好心为益阳郡主着想,她这样就是要断了季裳华让益阳帮助的机会。你季裳华一定会说我和益阳也不守规矩时常出府吧?如今我这样说,看你怎么办?

    季裳华心中冷笑,没想到经过前面几次暗亏,长平公主也开始长脑子了,连指桑骂槐话中有话都学会了,也不知道萧承泽这位皇兄和她说了什么?

    不过,她还是有一点不明,她针对自己也就罢了,毕竟自己狠狠得罪过她,可是,她为何突然要为难林琼箫呢?

    在看林琼箫,虽然强自镇定,可是季裳华却发觉她的裙裾微微抖动,只不过因着微风出来,很好的掩饰罢了。可见,林琼箫也听出了长平公主话里的意思,心中涌上怒意,但碍于对方高贵的身份只能努力压下罢了。

    她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如果说是季裳华邀请的她,岂不是将责任都推卸到了裳华身上?她绝不能这么做。可若是说她主动和季裳华一起出来游湖,就坐实了“不收闺阁礼仪”之言,这有损家门之风。

    至于顶撞长平公主——那更是不可能了,长平此人目下无尘,心胸狭隘,只会捉住别人的错处使劲踩。

    是以,她很是为难紧张,双手也染上了黏腻腻的汗珠。

    而长平公主,正含笑看着她,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表情,神态轻松,就好像在看戏一般。

    长平公主,分明是故意的,明知道她会为难——

    季裳华眸光闪过几分冷意,笑了,“这事情是怪不得林姐姐的,都是我不好,是我主动邀请她出府游湖的。我上次病重,外祖母太过疼惜我,是以不许任何人入府看望,所以只能劳烦林姐姐为我担心了,裳华心生愧疚,便想着要见一见林姐姐亲自感谢她,也不枉费她对我的一片关怀。但因着进来季府发生的事情,府中气氛……”季裳华秀气的黛眉微蹙,“不能让扰了林姐姐的心情,便想着将她约在仙源湖表达谢意,顺便游湖赏景,大哥因着秋闱压力顿生,裳华便也让他一起来放松一下心情……”

    长平公主眉眼带着几分刻薄,“哦,原来如此么……”

    她还要说下去,季裳华却笑着打断了她,“的确,我听说太后娘娘之所以凤体安康,是因为几日前信阳长公主亲自去相国寺为太后娘娘祈福呢,听过那里的风水和景色都很好,有灵气,所以太后娘娘的身体才会安然无恙呢。所以,我便想着,趁此风光正好,便邀请林姐姐出来走走,她不好驳了我的面子,只能来了。”

    其实,太后是病了,可是为了避讳这个不吉利的字,季裳华便改成了太后凤体安康。

    可是,长平公主却是说不出话来了,季裳华的态度看起来柔柔弱弱,实际上暗藏机锋,她没想到季裳华这个狡猾的女人竟然用信阳长公主堵她!

    信阳长公主是太后的养女,当初太后不过是刘嫔身边的一个婢女,后来得到了先帝宠幸飞上枝头,但她并没有恃宠而骄,反倒尽心竭力的伺候刘嫔,刘嫔对她也很是感动,所以才在病重无药可救之时,将信阳长公主托付给她照顾,她也不负刘嫔所托,将信阳长公主视为亲生女儿抚养,先太后也很是欣赏她的忠心,经常召她去陪伴,她又长袖善舞,很快就得到了先太后的青眼,她才有机会将当今陛下接到自己身边照顾,虽然当时陛下已经年纪不小了,但也算是她的依靠了,否则,她也不会有今天的造化,成为太后。

    记得当初先太后病重,也是她十几日不眠不休守在床前照顾,那些人即便心里再算,也不得不佩服她,也难怪,从此后太后就离不开她了,每日必在她晨昏定省的时候和她叙话,只至于最后先太后弥留之际,也是她守在太后身边……

    或许这也是皇帝虽然对她没有多少感情却尊敬她的原因吧。季裳华这样想着,似乎没觉得哪里不一样,若是她这个时候能想到那一晚在城楼上萧承焕对她的提醒,或许会猜想的更长远……

    此刻的长平公主却没有这些心思,她只是气急败坏,可是却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

    信阳长公主年纪轻轻便守了寡,所以一直深居简出,不到迫不得已是绝对不出府的。可是,如今为了太后的身体,她少见的出府了。比之闺阁女儿,她一个守寡的女人去相国寺不是更应该为人诟病吗?即便是为了孝道。

    而且,一国公主去相国寺祈福,定然会惊动全京都的人,相国寺的主持为了迎接她,必定会封锁寺庙,不再让其他宾客进去,这实在是兴师动众。

    如今季裳华提起了这件事,分明是在提醒长平,你说我不守闺阁礼仪,那么你岂不是也再说信阳长公主不守妇道,耐不住守寡寂寞?

    长平公主咬牙,季裳华还真是伶牙俐齿,狡猾又恶毒!

    “原来是这样,看来是我误会林小姐了。”

    季裳华眨眨眼睛,“误会什么了?公主不过是随便问问,并未怪罪我们什么,何来误会呢?”

    的确,长平公主并没有直接指着林琼箫和季裳华的鼻子骂她们不守闺誉,一切是她自己有自知之明给自己按上罪名,季裳华这样嘲讽她也没有错。

    她气的肝胆欲裂,心中对季裳华的怨恨又重新被勾了起来,盛怒之下顾不得形象,“季裳华——”

    “长平!”另一道声音一起响起。

    不用回头便知道,这道声音的主人是谁。

    萧承泽眸光复杂的扫了季裳华一眼,又恨铁不成钢的看看自己的妹妹,恨不得立刻将这个只会丢人的妹妹丢回宫去,他上前一步拉住她,“好了,长平,不要再惹事了!”

    长平从未被人这样顺斥过,当下又是委屈又是愤怒,“我惹事?我哪里惹事,我不过是……”她不过是看林琼箫不顺眼,又对季裳华积怨已深罢了。

    可是这话,她不能说。

    季裳华唇畔含着一抹淡淡的讥讽,“殿下,公主不过是天真率直,并无恶意,殿下无需责怪公主,否则,公主气坏了身子,就是臣女的不是了。”

    天真率直?是说她没有教养。怕她气坏了身子,不过是暗讽她不要回宫装病赖到季裳华的头上。

    长平公主清楚的明白了季裳华要表达的意思,当下更加愤怒!

    萧承泽觉得头痛,原以为他已经和长平说清楚了,可是面对季裳华,她又是愤怒的失去了公主的高贵形象,真是太蠢了!这样他真不敢相信有这么一个妹妹能不能成事了。

    “够了!”萧承泽低斥道,“还不够丢人吗?来人,送你家公主回宫吧。”萧承泽甩了甩袖子道。

    “是……”宫女战战兢兢的走过去要搀扶长平公主的手臂,长平却推开了她们,“滚开!”

    然后,看了一眼季裳华,又落到林琼箫身上,冷冷一笑,便下了船。

    不知为何,那一眼,林琼箫只觉得有一股阴风刮过来,冷嗖嗖的,就像一头猛兽,恨不能吃掉自己才好……

    这种感觉不在季裳华身上,她自然体会不到,却一直在注意着萧承泽的反应。

    如果不出她所料,萧承泽一定会装作如无其事的样子,然后对季裳华和林琼箫道歉,一派温润公子为妹操心的样子。

    实际上他也的确是这样做的,“真是抱歉。”他面上愧疚,“长平不过是一个被宠坏的孩子,年少不懂事,还请季小姐见谅。”

    还真是爱演戏啊,明明已经和季裳华水火不容了,还能在林琼箫面前这样平静的演戏,她真是对这个男人的心态感到佩服。

    “殿下说的是。”季裳华喟叹一声,“公主的确是被宠坏了,裳华明白,是以绝不敢怪罪公主,请殿下放心便是。”

    这话说的软软的,萧承泽却是清楚,季裳华狡猾多端,定然有其他想法。

    只是如今他没有机会拆穿了,因为雨停了。长平公主也走了,她没有理由就在这里了,再者,他和季裳华已经彻底扯破了脸面,没有心情再虚与委蛇了。

    思及此,他淡然道,“既如此,本殿就先行告辞了。”

    语罢,在后面人的恭送声中下了画舫。

    “裳华,你还真是厉害,方才我都想不出还如何反驳那个女人,你却一句话噎的她哑口无言了真是痛快!”人一走,益阳郡主就迫不及待道。

    林琼箫也安心下来,“裳华,你还好吧?”

    “我无事,她不能将我如何的。”季裳华笑道。

    益阳郡主看着远处奢华的轿子,轻哼道,“她这人,最是小肚鸡肠,定然还是会放办法毒杀你。”

    季裳华但笑不语,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自是不怕的,更何况如此蠢笨的长平。

    ……

    于家。

    季菀华扫落一只花瓶,眸中似乎能喷出火来,“你说什么?季芳华不肯见我?”